第一章
舞台设计是什么?
是率先完成设计图,灯光、音响、道具、视觉才有办法配合。 完稿后仍不得闲,必须跟制作工厂沟通协调。 最后要到现场指导陈设,有时甚至还得亲自动手制作。
反黑组副组长是什么?
是汇集分析各种情报信息,尽量确认然后协调各部门完成一场对黑帮活动的堵截,或者事后努力地为未曾设想发生的事收拾残局。
本质上来说,两者没什么区别。甚至于应对的方式都一样——大量的咖啡因制品、能量饮料、压缩饼干,撑着20小时运转的大脑。
至少,文亦这么认为。
现在她正躲在伪装的集装箱里盯着外面,汗因为蒸笼般环境在皮肤上乱蹿,痒的像是无数只小虫在爬。真蚊子也因为这种痒被忽略了,直到撸起裤管看到包,才发现原来早被蚊子包围。
文亦现在无比想念办公室想念空调,但她只能想想。毕竟一眼扫不见的周围还有几十个兄弟匍匐着,大家都在等待游艇、人、白粉,和之后抓个正着的快乐。
“来了。”耳机里不知谁说了句,文亦盯着海面,果然一艘渔船正沉稳地驶过来,它过于平稳的速度几乎让人怀疑这真的只是普通渔船,但也只是几乎。因为这不是渔港而是工业港口,渔船这么晚来这是没有道理的。
“动手吗?”有人问,声音听上去甚是年轻。文亦紧盯渔船,从嗓子里发出几不可闻的“等”字。
船缓缓靠了岸,下来三个人左右环视确定没问题后丢下个包。文亦依旧不为所动,外面的人都急了,只是迫于纪律没人说话。
夜越发静了,蚊子嗡嗡和吱吱蝉鸣让天地无声。文亦盯着表,数字一秒秒跳动,她眼睁睁看着分针从58跳到11,然后一辆车从沙地上近乎无息开到船边,文亦终于开口了:“动手。”强光手电照的海边瞬间亮如白昼,五个人上车的上车上船的上船都想跑,最后无一例外被抓住。文亦打开黑包,果然,都是一摞摞的白粉。吴挺走过来一脸兴奋:“这里得有10斤吧。”赵粤也挺兴奋,俩人一左一右,恰好围着文亦:“差不多。按市价,这里可是一百万啊。哈哈哈哈!”文亦看了眼包又看了眼地上拖长的高大身影,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算数挺好。”
“所以……”枪口不意外地对准了太阳穴,文亦已经气都懒得叹了。她乖乖拿起包,假装自己没被枪口顶着腰,然后非常听话地上了车,只是在系安全带时不被察觉按下了一个按钮。然后嘭一声,安全气囊崩飞二人手上枪支。
开门匍匐就地滚,吴挺赵粤刚跟出就被另外几人制服。等凌靖久未锻炼的矮肥身躯出现在最后时俩人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去看文亦,那张平日白到发光的脸此刻因为俯身查看后车厢而显得晦暗不明。等到被皮相特意包裹的MP5拿出来,他俩就知道已经彻底暴露了。
“我就这么遭你们嫉恨么?”示意其他人收好枪,文亦问被拷的两人。她原本头就大,靠近以后就更具有压迫感,“还特地备了枪。怎么?准备一会伪造无线电信号把我单独带走,然后一通扫射连人带车一块炸了?”她声音温柔轻慢深得母亲遗传,口气却句句嘲讽带尽精英式的鄙夷。吴挺看了眼赵粤,低下头避而不答。
从被抓住起吴挺就放弃了抵抗心思。随便复盘下,就发现自己从下午布置任务开始就踏入了圈套。提前安排好车辆归属就为了手动启动安全气囊打飞枪械,假装要检查毒品甚至试纸测试来拖延时间就为了被他们抓住借以戳穿已经投靠方胜利的事实。而整场抓捕行动甚至是当着他们面安排的,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起提防之心。能在32岁坐上警察总署反黑组副组长位置,文亦是真的有一手的。
吴挺叹声气,不是为自己已注定前途无亮的未来叹气,而是叹气作为女人文亦怎么有这么大勇气敢于面对真实枪口的威胁来做出一切安排。换成自己,他肯定更想用安全但耗时长久的调查方式来进行。在经过那刻他甚至想问,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干得好!”看着两人被捕上车,等的更久埋的更深的凌靖夸奖道,仿佛之前极力反对这个计划的不是他一样。文亦尽全力笑了笑算是感谢夸奖,左手却紧紧抓住裤子,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不安和恐惧一样。
尽管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真被枪口顶住太阳穴那刻文亦还是慌了,那声未曾出口的叹气与其说懒不如说被恐惧硬生生憋了回去。在推门滚出去那刻她在心里骂了自己怎么就想出这么个荒唐方法一万声,尽管知道即便回到昨天她还是会选择相同方式。原因无他,只是协议。文亦压住想吐的冲动,拼命回忆昨天下午凌靖那张有点不知所措的脸:“娄静说,只要明晚能破坏方胜利那边价值一百万的毒品交易,她就交给我们两个内鬼信息。”
“这么简单,不像她风格啊组长。”
“对。她说只要破坏了,内鬼就知道了。交易时间在10点左右,海港工业码头。这就是所有信息了。”凌靖简单说完,满怀希望看着文亦。在位十年,几任副手,只有这个不会被娄静玩的团团转。果然,只思考了几秒文亦就回答说:“我知道了。内鬼就在我们组。”然后一路主导今天的工作。
大概是脸色白的超乎寻常,凌靖居然也注意到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会明天再开。”文亦咬牙摇头:“得跟审讯。”她要搞清楚为什么来的比她还早的吴挺赵粤为什么会当内鬼,而且还不是现在如日中天的静组内鬼,反而是守着南边地盘苟延残喘的方胜利。她实在太好奇了,甚至于有些兴奋。这兴奋压过了恐惧,让她把想吐的冲动生生咽了回去。
“文亦,迟早有天你会死于好奇心。”杨止觎秃着个脑壳说过她,对此文亦只嬉皮笑脸答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35岁以后的人生也没多大意思。相较于好奇心,我更怕老年痴呆症。”
第二章
文亦回到局里第一件事就去隔壁经济犯罪调查小组抢了杯浓缩咖啡——还特别注意没让它滴到云眠歌舞团鼠标垫上——再去的监听室。托身高福,她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单鞋在普通地摊上来回走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吴挺已经沉默了三个多小时,眼睛里没了半点光彩。
文亦想他知道自己是要被放弃的。现在凌靖正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呵斥南环所长方山,全世界都知道他保方胜利而凌靖保娄静,十年来明争暗斗,娄静占据了海港区大半江山,凌靖混进了总署前三的位置——尽管三这个位置上得有十几人——而方山从总署一路往下调进了分局,和方胜利一起守在南部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文亦差点被这个词逗笑了。这算是她放松脑子的一种方式。每次事情缺乏进展时她总想些别的不相干的事情来放松大脑。小到一些词组,大到设计舞台,躲进文艺时她不需要逻辑猜想,只需要充分想象——直到杨止觎冷水泼下。
想到杨止觎那张秃头脸,文亦忍不住打个寒颤,思维也回到现实中来。监听员正眼巴巴看着她手上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拜最近方胜利那边不断惹事所赐,反黑组咖啡预算早早就用完了,如果想喝,除了外卖、自带就只能凭着交情或者厚脸皮去隔壁经济犯罪小组要。文亦多少被看地有点不好意思,见吴挺还是没开口打算,就说“我去隔壁拿咖啡”。
走进隔壁时严敏刚跑完几个g的数据,马克杯还残余着咖啡酸气,熏得那张小圆脸忍不住往后移。比起文亦,严敏其实不那么爱喝咖啡,她更喜欢茶一类的温和饮品或者能量饮料那种带着甜味的东西。所以她的咖啡配给绝大多数都给了别人,其中拿的最多的还是文亦,毕竟经济犯罪小组忙起来的时候也没少去“打劫”反黑组咖啡。整个三楼就他们俩部门面对面,工作上也联系紧密,所以虽说两个部门,但其实真相处起来倒和一个部门差不了多少。所以看到反黑组出内鬼时,严敏就连震惊都和他们差不多。
“拿铁?”拿起牛奶,严敏多少有点同情地问。文亦“嗯”了一声,脑子里不断猜测排除各种可能。赵粤喜欢花钱她是知道的,所以最开始就是怀疑对象;反而吴挺……她试图回忆最近吴挺的表现,无论脸色还是行为都看不出任何异常。直到谁的烟味传过来她才想起自己快3个月没见吴挺抽烟了。虽然吴挺平常也不是老烟枪,但忙到咖啡都空了也不抽烟这事还真没见过。那么结果显而易见到足以让人叹口气。
所以文亦叹了口气,然后非常感激地接过咖啡回到审讯室递给吴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急用钱?”
而后,母亲的重病,无力的积蓄,赵粤的引诱。一切切都顺理成章。说出来的吴挺松了口气,文亦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借钱呢?”吴挺看着她:“我能要根烟么?”文亦递过去,吴挺点燃后才说:“因为我嫉妒你。而且,我也还不起。”
并不是什么有逻辑的话,但文亦能够理解。以一般标准来说她确实很值得被嫉妒,大明星的母亲,虽已过世但善于经营所以留下丰厚遗产的父亲,16岁就能独立设计舞台并考上海港综合大学的聪明头脑,以及现在同时身为总署反黑组副组长以及金袖奖舞台设计奖得主的舞台设计师的身份,这份人生履历除了单身外没有任何瑕疵。唯一可以拿来做狗血文章的母女不和也因为家里过于和睦而显得格格不入。久而久之,除非大新闻,不然文亦都是被媒体遗忘的对象。
但文亦还是没有放弃,能做到这步人生履历固然重要,但性格为人才是更重要的因素:“多少万?”
“什么?”
“你母亲……”文亦忽然不知从何继续,她不知道吴挺妈妈住哪家医院,什么病,现在什么情况,后续需要什么,她唯一能问的只有钱,而钱在此刻虽然重要,却也莫名让人心虚。
吴挺停住烟,看着她,忽然笑了:“算了,没必要了。”又扬扬手:“谢谢你的烟。”说完,就没再说话,整个神情像是在等待审判的罪人。而最先审判的,是他自己。
文亦默默走出审讯室。她很难描述现在什么感觉,毕竟这也是第一次遇到内鬼。而被拒绝的好意此刻又像一根绳紧紧拴着拉扯着,绳子两端是罪恶与神圣。最后,她深深吐口气:“去你大爷的。”然后叫车回家。
理智说:不要疲劳驾驶。
她决定尊崇。
第三章
可能熬得太狠了,文亦少见地睡满了6小时。她下楼时母亲凌绣正在吃午饭,一菜一汤都很清淡,旁边还放了杯柠檬水,是文亦接受不来的风格。不过她也很理解,大多数人看的是演艺圈沸沸扬扬的八卦、常人难以理解的收入,很少有人关注为了这份事业艺人本身付出了多少。就说母亲,自有记忆以来她几乎从未中断过每天2小时练琴2小时练歌,健身房也保持着每天至少1小时,如果遇到演唱会只会待更久。饮食上明明更喜欢重油重辣和碳水,但凌绣还是每周最多只放纵一次。有时候文亦都觉得正因为母亲如此自律,自己才耳濡目染上了相同的品质——睡觉除外。在睡觉这事上,包括去世的父亲都是困难户。
桃姐见她下来了转身又去做午饭。文亦不用为事业借口,所以口味重很多,像西班牙海鲜饭之类都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很难和母亲吃到一块去。不过这并不影响母女感情,不同的工作环境造成饭桌成了重要交流场合。果然,刚坐下来凌绣就问了:“你下午准备去哪?”
“我还没想好。现在才1点,去林曦那有点太早了。但出去逛又太热了。在家吧,您又要用钢琴轰炸我。”她嬉皮笑脸地挨了母亲一记手指点头。凌绣通常都在上午练琴,不过因为女儿睡觉她就临时改成了下午。文亦也知道,但正儿八经道谢总觉得不像是母女,所以就嬉皮笑脸地表达感谢。
“你也很久没练琴了。要不下午你来弹?”
“不要!你弹琴那叫余音绕梁,我弹琴那叫魔鬼掐嗓。不必了不必了,我可不想明天上头条丢人。”文亦还是嘻嘻笑着,仿佛在说什么笑话般。凌绣放下茶杯仔细看了看女儿,最终什么也没说。文亦假装没看到母亲担忧神色,造作拍掌:“我下午可以回工作室看下嘛!我都好几个月没去了,也不知道杨止觎有没给我大闹天宫。哎呀!”说着,她就模仿杨止觎老头咳嗽前仰后合的样子逗得凌绣大笑,丝毫不顾及搭档形象。
“搭档嘛!就是拿来欺负的。”这句话从大学说到金袖奖颁奖礼上,然后身体力行到现在。
其实也不是真拿来欺负,毕竟主要工作还是警务工作,所以实际上舞台设计文亦一年还干不了两单。如果不是现在流行斜杠风气,她更是只能当“地下工作者”而不是警务、媒体共同塑造的“跨行业优秀青年”。尽管“偏隅工作室”因为她名扬海港区乃至周边城市,但真正长期操持相关事物的还是为图方便秃着个头戴副老式黑框眼镜被文亦吐槽“这样子会吓走客户”的杨止觎。
家到工作室还是有点距离,文亦到达这幢混在工业园里的三层白色建筑物时都快3点了。她透着窗户看了看,居然有客人在翻书,这可真是新鲜了。敲了敲门防止吓到人,文亦大方自我介绍:“文亦,杨止觎的搭档。”客户也大方,大波浪卷长发恰到好处批到肩下,水雾雾眼睛里带着几许柔情:“你好,我是辛娜娜。”
辛娜娜,耳熟的名字。文亦试着在记忆里搜索,唯一能匹配的只有网上一段车祸现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总算十年社会经验没让她暴露出来,而杨止觎适逢其时到场也让气氛缓和下来。不过他一张口,文亦就心里一黑:“辛娜娜来找我们帮她设计明年3月的演唱会舞台。”
“演唱会?”
“对。明年3月我在体育场开演唱会,这次的设计主题有点特殊,所以我翻了很多舞台设计,觉得你们是最适合的人选。”辛娜娜转头看向文亦。虽然只两句话,但已足够让人察觉文亦可能是更有发言权的人。文亦欣然接受着打量,心里却在思考她音色。
一般来说,文亦不喜欢用绸缎形容人的音色,总觉得那太俗。但辛娜娜是个例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辛娜娜声音就能那么像绸缎,如果要再精细些,就特别像95版BBC《傲慢与偏见》片头部分的绸缎,还带着些低调华丽。
“这把好嗓子唱歌怎么就那样?”她暗暗纳罕着,杨止觎已经拿过电脑开始播放最近的几场live。屏幕里辛娜娜穿着简单的抹胸裙,头发束成高马尾,耳后痣明显但不刺眼。伴奏是简单的钢琴加吉他,唱的是耳熟能详的《Fly Me To The Moon》,刚一开口,文亦就差点沉醉进去,脑子里仅有的印象不翼而飞。直到一曲终了她才发觉当面播放是多么不礼貌,杨止觎耸耸肩,还没开口解释辛娜娜已经抢先发言:“是我请杨先生播放的。”文亦听着立刻判断是“温柔体贴人”,同时也开口接道:“好。这单子我们接了。”杨止觎听着不禁幽怨地看了眼,咋一眼倒像是小媳妇。文亦懒得搭理他,只看着辛娜娜等她说出自己想法。可能是看上去极为自信,原本有些犹豫的辛娜娜也有了底气:“我想做一个全黑白的舞台。”
“哈!?”
第四章
“我不同意。”不出意外,杨止觎跳了出来。文亦很是头痛地揉了揉眉间,对这个搭档甚是无语。辛娜娜不明所以,睁大眼睛。文亦不得不解释道:“噢。黑白舞台,基本不可能实现。”她正想深入解释,辛娜娜已经接上话:“嗯,我知道。除非眼疾,或者后期制作,在正常视觉环境里想展现一个纯黑白的世界从生理上就排除了可能性。”
“那你怎么还会想做一个黑白舞台呢?”
“因为我有我想要表达的主题,除了黑白世界我暂时想不出更好的表达方法。实不相瞒,在你们之前我找了几个比较熟的设计师,他们都否定了我的想法。”辛娜娜笑得有些自嘲,倒让文亦来了兴趣。会自己去找设计师做整体设计的艺人一般都有着极大话语权和知名度,所以对舞台设想也应该更向着吸睛方向走,例如高定表演服、大量镭射光、巨大的LED屏幕。这种纯黑白的设计先不说能否实现,在表演上就先天吃力不讨好,辛娜娜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那她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杨止觎也有相同疑问,正要开口,已经被文亦搡了下示意他闭嘴。
“我这次演唱会主要是想唱给抑郁的、悲伤的、内向的人听,所以视觉上我想表现出怀疑的、自卑的、无望的自我陷在黑暗时对外界忽略和抵抗并不能带来好的能量,反而会更加的自我否定。当然,这种过程中也会有负面信息的传达。但如何辨别它,抵抗它、消化它或者无视它,也是我想表达的内容之一。”
“如果你想做这样的舞台表达,那可能只能开一场啊,而且基本不太可能赚钱甚至可能赔钱。”
“你不用担心设计费的事。我……”眼见要被误会,文亦赶紧说道:“喔,不是钱的事。是我想着如果这样的话,相关材料费用也要做挑选。还有礼服的事。”
“我准备私服出演。大概就是牛仔裤、长裙之类的。因为我想唱给大家听的是每个人都会遇见的事,而不是某个圈子的人的事。”丝绸般声音低下去,就带了些梭梭摩擦感。大波浪卷恰到好处遮住那张鹅蛋脸,就留下长睫毛供人遐思话背后深度。文亦扫了眼早就坐到远处的杨止觎,内心唾弃搭档遇到不合意方案就走开的“清高”态度,脸色倒是有些讨好,请他倒杯茶来。不过不等杨止觎站起辛娜娜就抬起头,泪水被睫毛吸收的干干净净:“嗯,大概我就是这些构想。黑白的话在大的彩色环境里,我觉得肯定更具有冲击力和吸收力。”文亦卯着脖子仔细琢磨了下,问道:“吸收力?对光线的吸收吗?”
“对。”
“你要这么说,是有可能。哎杨止觎你别跑,拿纸笔来。”
就算一万个不乐意,杨止觎也不能在这时候拆台。他乖乖送来纸笔,文亦立刻画上草图:“我想,你那个黑白还是做个大点的盒子。有点儿像容祖儿《1314演唱会》那里,但比那个大。那个演唱会你看过吧?”辛娜娜点点头:“《黄色大门》那段。”
“对。她用的是一个类似于水晶球的装置。我们可以放大点,甚至直接围住四面台。呃……”
“没事,是开四面台。”
“好,然后整场灯光和镜头全部设计下,插入黑白色滤镜。到后面,嗯,歌单我们还要再讨论下,再看后面。”
尽管文亦说的含糊,但辛娜娜还是从极短的语顿里听出对方并不了解自己的歌。若说不失望那不可能,不过辛娜娜还是稳住情绪不让语调表情出变化,甚至就连失望都控制到从眼里一扫而过。奈何文亦几年警察生涯早就培养了看人眼睛的习惯,所以那刻失望并没能躲过,文亦也多少生出些愧疚——类似裸考的愧疚——然后微微笑了笑,转头就凶了杨止觎一眼。杨止觎虽然莫名,但还是忍受下来。
“更细节的东西我还需要想下。这是我私人,呃,工作邮箱。歌单还麻烦你发给我。”
“好。不过,很多歌我需要改编,现在音乐团队还没定。所以,可能风格上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
“嗯?”
“嗯,这……基本算是公司授权但自己搞的一场私人演唱会。”辛娜娜声音又低了下去,听着丝绸摩擦带来的颗粒感,文亦好奇心几乎上了顶峰。不过她还是客客气气地送人出去又剜了眼搭档:“我要双倍浓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