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未折之先——萨拉·沃特斯《守夜》

席琳·瑟尔玛导演说法国没有萨拉·沃特斯，我想说，全世界也不会有第二个萨拉·沃特斯。这不仅仅是一方水土一方人的原因，而是有些东西，有些“养分”仅能根植在英国文学上——就算其他国家也有地下文化，也有二战轰炸，也有常年阴雨绵绵，也培养不出第二个萨拉。
像绝大部分初识她的人一样，知道是从《指匠情挑》开始，从伊莲·卡西迪富有神秘的羞涩开始，从三次反转的故事结构开始。我一度以为萨拉是不会写出比《指匠》更出色的作品，这既是因为这部作品有着高超的结构性，也是因为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学者而非作家。《守夜》证明我错的离谱。
和《指匠》一样，《守夜》也有高超的技巧。它没有遵循传统的叙事结构，以正常流逝的时间为主线以倒叙为辅助来铺陈整个故事。反而是以倒叙为主，正常流逝为辅的结构，让我想起《红楼梦》那句“反而去就未折之先”。这样的叙述方式极为大胆，也增加了故事悬念。所有隐藏在文字里若有若无的线索让人好奇它起始在哪，相接在哪，中途又经了怎样的变故。四组人从战争后开始，在观者眼中逆着时间洪流一点点回头，战后颓废无味的面孔，战中恐惧与期待并行的面孔，战初还稚嫩未知的面孔在沃特斯以文字拼接的画布上重叠成影，亮光被飞灰扑染成夜。煤气灯熏黄的玻璃窗后，他们点上烟斟上酒，有活力的彼此欢笑述说以往。而封了心门的，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让无意义的时间将发染白。
如果说翻开书页时是抱着期待，希望主角们一点点挺过内外交困的艰难，那合上书页时，心里全是对他们的哀怜以及对世界的呐喊。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经历过的，终将以各种形式在我们身边不断、不断、不断重复上演。
而我们，无能为力。